March 21,2021
Sweet Life
Sweet Life

位於東京都內的某間神社今日將要舉辦一場神前式的婚禮,而這個婚禮的主角就是黑澤的姊姊。
雖然與黑澤已經穩定交往到了第三年、他們也順利地取得了雙方家族的認同,兩人的關係只差還沒有登記並且對職場公開而已,但是這種較為私人、只開放給家族及親近友人參加的神前式婚禮與一般婚禮並不一樣,安達並沒有預料到黑澤的姊姊與他的未婚夫會親自邀請自己。
「可是伯父伯母那邊……」
「他們也贊成我的想法,」黑澤的姐姐笑著戳了戳身旁的未婚夫,「小清啊,兩個家族的結合雖然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但總有一些事情不能讓步……」
「說得像是我家一堆頑固刻板的老人。」
未婚夫無奈地笑了,嘴上抱怨卻一點也不在意未婚妻話裡藏著的評價。
「我可什麼都沒說喔?」姊姊笑著用手堵住了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的黑澤,望向自己,「無論你想以什麼樣的身分出席都可以,我希望你能過來參加我的婚禮,當然不參加也是可以啦。」
弟弟低聲吐槽:「這種狀況怎麼可能能夠拒……」
「優一,你可以再講大聲一點哦。」
黑澤知道自己的姊姊是怎樣的人。
總是勇往直前,即使限於現實條件無法達到心目中最完美的結局、也會透過妥協與交涉達程最理想的結果,她在即使不算保守但原先也很難接受他與安達的父母身上成功做到這一點,理所當然也是希望兩人關係能在家族中慢慢公開並且被接受的那一方,姊夫似乎也是這樣想的──依照他自己的了解,兩個夫妻大概先斬後奏做好了各種規劃,直到一切都確定之後才把選擇權交給他們。
但他並不那麼想。
即使與親戚往來密切,但他並不想要讓任何人影響以及窺探他與安達的生活甚至加以干涉──無論是他的家庭還是安達的家庭,他都不想讓安達發現那些流言蜚語。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那些人接不接受是他們的事情,但為了你們好,我跟爸媽必須要在公開場合表達我們的立場才能壓下那些流言,」姐姐不太能理解黑澤的擔憂從何而來,「遲早有一天會公開的……小清是能夠與你並肩站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小孩子。」
黑澤家並不是多大的家族,但即使如此與親戚之間的往來也非常密切,只差在職場公開與一紙證書的兩人總是要面對把另外一半介紹給家族親戚的狀況,姊姊的婚禮固然是很好的場合,但他很擔心這樣突然的提議會造成安達的壓力,這並不是黑澤所樂見的事情。
面對總是固執的姊姊他並不打算勸服,直接對安達提出另外一個選擇。
「拒絕也沒關係,我不希望給你帶來壓力……」
「我沒事的,該怎麼說……」安達點頭接受了邀請,「就算有壓力我也想要參加這場婚禮。」
雖然安達再次體會到在他們之中(包括未婚夫)誰才是地位最高的人,但決定參加婚禮並不是因為姊姊的威壓,而是出於自己的意志。
與黑澤一樣、他也有因為類似事情而煩惱的時候──例如該怎麼與黑澤的家人好好相處這件事情。
雖然已經獲得安達家的認同、而最先發現兩人關係的黑澤姊姊早已經幫忙開始做好各種準備,但他卻還是找不到機會正式拜訪黑澤家,這是自己遲早要面對的事情。
自家的媽媽是一個溫柔的人,即使長大後他因為在外地工作而與她少了連絡,但有些他沒有經驗且重要的事情依然會詢問她的意見。
『如果不是想跟黑澤君一起走下去的話,你也不會認真介紹給我們吧?有這樣的覺悟就好了,』她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被當成小孩讓他總覺得有些害臊,『兩個家庭結合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如果真的想要做的話就盡量去嘗試看看……但如果不想做也不必勉強,不是每個家庭都必須親近,懂嗎?』
當時的他並不知道媽媽話語中真正的含義,而在之後與黑澤的父母見面也非常順利,順利到甚至讓安達覺得媽媽擔心太多──但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對外人介紹、該怎麼承擔他人的眼光,即使是已經對同性戀人相對友善的這個時代這對於兩個家庭來說都是個問題。
當想要踏入另外一段有他人參與的新關係後安達才真正發現世界並沒有那麼善良,無論是社會或是法律上都是如此──但幸運的事情是,就現在的狀況來說,黑澤家與安達家都願意做他們的後盾。
他想與黑澤一直走下去、也想回報黑澤家的善意。
得到想要的答案,準新娘開開心心地與丈夫離開了,但黑澤依然感到有些擔心。
「你真的想好了嗎?」
「……優一,你不希望我去嗎?」
安達的失落讓黑澤感到慌張,他連忙解釋:「怎麼可能不希望!但是……」
「噗、」看見對方慌張的樣子,假裝失落的安達笑著拍了拍他的頭,就像是母親對自己的安撫一樣安慰著他的戀人,「我們已經是家人了……而且就算還不是家人,我也想要參加她的婚禮。」
就算沒有想回報善意的這一層原因,黑澤姐姐在這一路走來都幫了他們許多忙、只要她邀請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參加這場婚禮才行。
「……好吧。」
而最終他成功地說服了黑澤,兩人在早上前往神社參與她的結婚儀式。
雖然他們的關係早就被雙方家族承認,但畢竟在法律上並不是伴侶關係,也並不是完全對外公開的事情,他在這次的出席身分明面上依舊是「優一的朋友」,但是相同款式的結婚戒指與安排在黑澤身旁的座位卻也讓不少人看出端倪,安達能夠感受到所有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這讓他感到有些緊張,直到黑澤的父母在儀式開始前來到了他們的身邊。
穿著一身典雅的黑色和服的黑澤母親笑著走到身旁拉住了他的手,像是安撫又像是開心地拍了拍他的手,已經有些皺紋的面容依然美麗,而這樣的親密舉動讓安達有些害臊地回話,而穿著西裝的、與黑澤非常相像的父親則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閒聊幾句,甚至暫時冷落了真正的兒子。
或許是因為黑澤的父母堅定地守護著他們的態度,那些視線與耳語似乎漸漸消失了。
在他們聚在一起後,儀式也開始了。
神職與巫女從另外一端的神殿步入門口,而在後頭跟著的是穿著正裝的新人們,穿著紋付袴的新郎高大挺拔又英俊,與平常穿著西服的印象大相逕庭;而穿著白無垢的新娘清麗脫俗,一點也不像那位光是幾句話就能鎮壓全場的姊姊。
家族與親屬拉長了進入正殿的隊伍,站在他身邊的黑澤查看著他有沒有跟上來,而兩人都在對上視線的瞬間浮現微笑,一同進入了正殿左側屬於新娘親屬的位置。
神前式的婚禮流程在神職及巫女的帶領下非常順遂,安達看著那總是氣勢驚人的新娘瞇起充滿微笑的眼睛,柔軟地注視著新郎替自己戴上戒指的那一幕,忍不住也露出微笑。
「只要參加婚禮就會動了結婚的念頭」是許多人的經驗談,安達起初並沒有辦法理解這一點,但現在多少也有些明白了──感受到他人的幸福是件快樂的事情,正因如此也想要自己體會這樣的幸福。
接過巫女手中斟滿神酒的淺碟,安達順著儀式舉杯與在座的親屬一同共飲,在放下酒杯的時候感受到了桌底下正拉著自己袖角的力道。
他順著視線抬頭望向了拉著自己偷偷撒嬌的戀人,在離開正殿後偷偷地在對他耳語。
「成熟一點。」
「我很成熟啊。」
這樣甜蜜又難以打擾的氣氛讓原先想要打探的人們無法介入兩人的氣氛之間,但也許在餐會過後還是會有無法避免的社交與試探。
或許在結婚儀式的喜悅之中也會感受到不愉快,但是只要黑澤與他一起共同面對這樣的情況,或許……不,一定會順利解決的吧。
兩人與黑澤的父母閒聊著坐在披露宴的座席之上,抬起頭等待著新人們入場的那一刻到來。
*
結束疲憊的一天,回到家洗完澡的兩人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吃著剛熱好的下酒菜,而安達回憶起他們在休息室的談話不禁充滿敬佩。
「姊姊……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啊。」
「……雖然這的確是事實,但這樣我會忌妒的哦。」
這次的婚禮比安達想像得還順利。
雖然免不了試探,但在黑澤父母與新娘本人的態度下沒有人敢對兩人的關係多加追問,安達並不知道在這場婚宴結束後關於兩人的話題私底下會怎麼發酵,但當他在婚宴結束後前去休息室準備向他們道別時藏不住自己的擔憂,被她一追問什麼都說了。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一切都交給我吧,相對的……優一也拜託你了。』
黑澤放下了手中的啤酒,趁著安達在分心的時候移動位置躺在了他的大腿上,而正咬著洋芋片的安達看著把臉埋在大腿上故作生氣的黑澤又忍不住笑了,與黑澤在一起總是讓他止不住笑意。
交往過後的兩人並不是只有甜蜜,就像普通情侶一樣也有許多需要磨合的地方,雖然也有生氣跟不滿的時候,但是他們總是很快地就結束了那樣的情緒,從一開始的彼此退讓走到了現在能夠互相表達需求的地步。
黑澤為了不讓自己被安達的大腿幸福地悶死,他翻了個身回到了正面,正好與笑瞇了眼的安達對上視線,而他則是伸手整理著那早已亂掉的瀏海。
「怎麼笑得那麼開心?」
「黑澤。」
「嗯?」
「我會讓你幸福的。」
突如其來的承諾讓黑澤有些愣然,眼前的戀人笑得溫柔又可愛的模樣讓他的心中湧上憐愛與溫暖,這讓他忍不住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我也會讓你幸福的。」
他笑著點了點頭,「……嗯。」
「那我們現在就來幸福一下吧。」
「啊?」
而看見這樣的安達,黑澤忍不住起身反撲了他──兩個人笑鬧地在沙發上滾成一團,隨著動作開始變化的喘息聲直到深夜過後才稍微減弱了些。
Ending:祝福